在苏联时期,来自卡尔梅克的士兵们作为苏军驻阿富汗有限部队的一员,曾多次与哈扎拉人相遇。许多人或许听说过萨朗山口(听起来是否与卡尔梅克语中的"Солнг"很相似?),那里曾爆发过苏军与圣战者之间的激烈战斗。该地区同样居住着哈扎拉人。
以下是部分曾与哈扎拉人有过接触的国际主义战士名单(远非完整):包括上尉G.沙尔哈科夫、P.库库达耶夫、A.多尔吉耶夫等。
特种兵 P. 库库达耶夫讲述道,1981年10月,他所在的小组又一次在哈扎拉人的村落附近接到任务,这一点他后来才得知。那片地区我方部队遭遇了很大困难。军队车队通过那个隘口时损失惨重,因此上级下令要摧毁这个村落。部队乘直升机在离目标地15-20公里处空投。那条通道和村庄是车队必经之路。他们在村子不远处短暂停留。哨兵用望远镜看到一位年长的阿富汗妇女正走向沟渠取水。指挥官下令抓住她。当时队里有会阿富汗语(比如波斯语、达里语、普什图语)的乌兹别克、塔吉克士兵,可以审问这名妇女。库库达耶夫知道这些后,并没有急着参与。不久同伴们过来对他说:“彼得,要不你试试审问她吧,她听不懂我们说什么。”
库库达耶夫走近老妇时,听到的内容让他瞬间僵立。老妇跪地合掌祈祷,哭诉着:"愿和平降临,我的孩子们啊...。回过神后,他冲她喊道:"别害怕,老妈妈!。老妇惊愕噤声,继而啜泣着再次哀叹:"哦,天啊,谢谢,谢谢...。彼得走向队长报告:"上尉同志,任务已完成,村子已在掌控中..."
展开剩余87%“怎么完成了?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啊!”指挥官惊讶道。彼得对他说,他现在要进村子。“如果半小时后我还没回来,对村落开火。”他补充道。
他帮老妇提水进屋,请她唤来长者。一位缠头巾的白须老者惊疑地打量着库库达耶夫。彼得恭敬道:祝福您,尊敬的老者...。老者难以置信苏联士兵会说他们的语言,强自镇定回应:"平安,苏联人...。“
入室落座地毯后,主人奉上茶饮。饮茶时彼得说明:"贵村正面临战火,我军无意伤害平民...。老者答道:"这乱世中我们只想平安度日。士兵承诺:"从今起我军不会侵扰贵村。老者含泪道:"这就足够了。"
长老的请求得到应允,苏军车队最终平安通过山口。
另一位曾在阿富汗作战的卡尔梅克战士(匿名)讲述:清剿村庄时俘虏众多阿富汗人,列队受检中他忽闻卡尔梅克语而震惊。调查后,他将其中一人带到僻静处用母语交谈,对方惊愕失语良久。
另有参战者回忆:"与游击队交火时我们被包围,仅剩两名军官三名士兵。我时任突击连连长,弹药耗尽仅余半匣机枪子弹。绝境中我操起机枪疯狂扫射,用卡尔梅克语咒骂敌人。突然枪声止息,只余碎石窸窣..."我本想开枪,但突然从岩石后走出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。他清晰而明确地对我说道:“苏联人,别害怕,我们不会伤害你,请过来。”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走着。我完全听不懂,又惊又疑之下,竟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中弹身亡。
我开始掐自己胳膊,甚至扇耳光确认。不,我还活着。脑海中翻涌着荒谬的念头:阿富汗怎么会有卡尔梅克人?把机枪交给军官后,我叮嘱他们原地待命,自己跟着男孩走向土坯房。七位头戴红滚边羊羔皮帽、帽顶垂着红穗的老者正在阴凉处抽旱烟。男孩向他们介绍我,我们用各自的卡尔梅克语互相问候。我仍处于震惊中,暗自揣测他们的来历。
他们用卡尔梅克语问我从何而来,我如实相告。反问道:“你们为何在此?何时来的?”那位看似最年长的老者答道:“我们是成吉思汗
子孙,被称作‘草原之狼’的战士后裔。在此已生活三百余年,视此处为应许之地。我们四五千人散居于此,另有十余万在伊朗。普什图人称我们为‘转世佛陀’,故世代供奉...”我也讲述了族人的历史,他们听得津津有味...
就这样,在一碗碗茶香中,我翻开了民族史册新篇章。临别时,老者们嘱咐我归队。道谢后,男孩送我返回驻地。这类奇遇在1979-1989年阿富汗战场的苏军士兵中并非孤例。这些听闻于他人的故事,不过是冰山一角,还有多少沉默的士兵将秘密永远封存?
虽细节或有演绎,但哈扎拉人确属蒙古语族,聚居在赫拉特、巴格拉姆、巴米扬等省,喀布尔也有大量分布。L·铁木尔汗诺夫在《哈扎拉人》中写道:历经七百余年异族包围,他们完整保留了语言与传统文化。
我国学者该认真思考如何填补哈扎拉人的研究空白了!必须系统严谨地搜集史料。能在七个半世纪中守护语言文化、历经战火淬炼,他们堪称伟大的民族。
反观我们卡尔梅克人呢?有人羞于启齿母语,有人根本不会说。年轻人对祖传语言一无所知,老一辈的语法错误更令人汗颜。新疆卫拉特人从呱呱坠地到寿终正寝都使用母语,那是赋予他们生命的母亲的语言。我遇见的新疆卡尔梅克人无不精通汉语、维吾尔语、哈萨克语。我们凭什么做不到?
另附
2003年4月4日
为何塔利班炸毁巴米扬大佛
?或:哈扎拉人——成吉思汗的后裔
今年1月16日,卡尔梅克报纸《Хальмг Унн》刊登了一篇题为《哈扎拉人——成吉思汗的后裔》的文章,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兴趣。事实上,关于这个民族的报道在媒体上几乎从未出现过。可以说,这一话题仅在学术界的小圈子里为人所知。
《哈扎拉人》一书的作者卢夫蒂·铁木尔哈诺夫引用了穆罕默德·阿齐姆的著作《哈札里斯坦与突厥斯坦军区:关于突厥斯坦军区周边国家的情报》(1898年出版于塔什干)。由此可以推断,19世纪末,俄国的军事人员和学者已掌握了关于哈扎拉人的丰富信息。此外,值得注意的是,在苏联时期,阿富汗战争结束后,参战的苏联士兵(包括我们的同乡)最早带回了关于哈扎拉人的资料。尽管他们并未接受过专业的民族语言学训练,但能在现代阿富汗遇到说蒙古语的族群,这一事实本身就意义重大。
履行"国际主义义务"
关于空降兵上尉根纳季·沙尔哈科夫的事迹,我在前文已有记述。著名雕塑家斯捷潘·博季耶夫读后向报社提交了评论,并提到另有一位"阿富汗老兵"曾用卡尔梅克语与哈扎拉人交流。近日我拜访了伊基-布鲁尔区尊丁中学教师彼得·库库达耶夫。他开门见山地说道:"文章我读了。斯捷潘·博季耶夫让我来讲述经历。当年我在江布尔州服役。1981年1月7日,我们旅进入阿富汗。我所在的特战营被派往伊朗、巴基斯坦边境沿线热点地区执行常规部队难以完成的任务,自然伤亡惨重。仅我们那批150名新兵,活着回来的只有11人。"
夏季气温高达50-60度,滚烫的岩石下藏着各种毒物——蛇、黑寡妇蜘蛛。记得有次我们在山区行军整周,干粮早耗尽,幸而泉水常见。某次休憩时派了新兵站岗,我随后去取水,发现哨兵张口却发不出声。走近才见两米外昂起头的巨型眼镜蛇,已展开颈兜作攻击状。我的自动步枪背带较长,千钧一发间从胯下伸枪管击毙毒蛇。弹壳飞溅打得腿生疼,我边吼边扣扳机。战友赶来询问时,我骂道:见鬼!差点因为给你们加餐害我绝后。""什么加餐?"
"瞧这眼镜蛇,不就是现成肉菜!"众人哄笑。方才的生死瞬间已被抛诸脑后。我们迅速剥皮分割,篝火烤制——说实话,味道真不赖。
这样的敌人无法战胜
1981年10月,我们奉命执行突袭任务。某山口处有个造成我军重大伤亡的叛乱村庄,上级命令摧毁它。侦察组由直升机投送至距村庄20公里处。接近目标时,望远镜里出现一位取水妇女,我们决定实施抓捕。组内有乌兹别克和塔吉克战友负责审讯。我虽略懂普什图语和达里语(阿富汗方言),但不足以主导问询,便退至一旁等候。片刻后战友们过来提议:"嘿,要不你试试?我们刚才就差中文没用了。她什么都不懂"。我惊讶地走近她,却瞬间僵住了,冷汗涔涔。一位老妇人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,机械地重复着唯一一句话:"请饶恕我,请饶恕我"。我扶正头盔,定了定神喊道:"别害怕,我们是自己人!!"妇人被惊得愣住片刻,随即啜泣着念叨:"哦,神明啊!哦,亲爱的!你们会说我们的话!!"
我走向指挥官报告:完毕。任务完成,村子是我们的了。
-怎么算完成?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。
—我说完成了。现在我要独自进村。如果半小时后没出来,就全力开火。
帮妇人提水时,我走进了村庄。请长老出面后,一位缠着头巾的白须老者震惊地看着苏联士兵并用他们的语言说道:"欢迎,苏联人,请进"。进屋盘腿坐在地毯上,热茶立刻奉上。此刻我莫名感到无比平静笃定——在离家万里的战火中听见乡音,起初甚至忘了此行的目的。但当老人开口时,瞥见腕表的我不由清醒回应:‘您的力量如钢铁般坚固,我们的军队微不足道。’——毕竟要夸赞主人,东方就是东方。”
我捕捉到话中深意便说:"从此刻起,你们的村庄不再受我们威胁。我们不需要无谓的流血。您有什么要求?"
-我们需要枪支和弹药。
我很高兴他们的要求如此简单。相比他们在村庄周围消灭的士兵数量,这点要求根本不算什么。而他们的战斗力确实惊人。试想,几代人都生活在战争中,先是反抗英国人,然后对抗游牧部落,接着又对抗英国。而我们这些没见过大山、只受过六个月训练的人,怎么可能战胜他们?他们是在家乡作战,每一块石头都在帮他们。这样的民族无法被征服。
过了一会儿,我完全放松下来,卸下步枪、钢盔和防弹衣,走出屋子。时间快到了,我返回队伍。战友们紧张地问:‘怎么样?’‘一切顺利,用无线电报告我和他们达成了协议。我要回去再喝点茶。’他们齐声抱怨:‘我们在这儿啃干粮,他倒喝上茶了!’顺便说,我骂人的本事就是在阿富汗练出来的,战场上可不需要客套。
我反复问彼得·库库达耶夫同样的问题:他们是否都用卡尔梅克语交流?他们的行为举止如何?穿着怎样?最后他不耐烦了:‘你审犯人呢?’然后大笑起来。
“你得理解,我必须确认他们的语言是否真的保存下来了。”
“是的,保存下来了。那位长老多次用‘安静,别闹,哈扎拉的孩子’之类的话制止玩耍的孙子们。更不用说那些只会说自己语言的妇女了。”
“至于口音,我曾与中国境内的卡尔梅克人交流,他们的语言听起来更婉转。而阿富汗哈扎拉人的发音更粗粝,带有喉音。毕竟他们在完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生活了700多年,经历了连绵不断的战争,却保留了语言。这可不是100年或200年的事。我们卡尔梅克人在俄罗斯生活了400年,语言流失也只是最近30-40年的事。或许,作为成吉思汗后裔的信念,驱使他们为重建自己的国家——哈扎拉贾特而战。”
在铁木尔哈诺夫的《哈扎拉人》一书中,作者提到至今仍有不少村庄完整保留着蒙古语,只有男性因与邻族交往才会说普什图语和达里语。
语言学副博士V.奥奇尔-加里亚耶夫在《再论哈扎拉人》一文中援引曾赴阿富汗的学者观点,指出哈扎拉语
中保留了蒙古语成分。学者J.达林也证实,哈扎拉词汇中约10%为蒙古语元素。我们的同乡很幸运,遇到了这些保留祖语的哈扎拉人。
我国媒体将塔利班炸毁巴米扬省古代佛教遗址的行为归因于“伊斯兰极端主义”。但在我看来,远非如此。实际上,巴米扬省的主要居民是哈扎拉人,他们一直守护并秘密崇拜这些佛像,同时与塔利班持续交战。因此,炸佛更像是针对哈扎拉人的报复。
早在1891年,哈扎拉人就为保卫家园发动了反抗阿卜杜尔.拉赫曼汗的武装起义。遗憾的是,部落内讧使他们无法团结抗敌。哈扎拉人分为数十个部落,每个部落又分为若干氏族。例如,赫拉特附近的达伊泽纳特部落就有30个氏族。正如东方常有的情况,各方争权夺利,导致起义被残酷镇压。数万哈扎拉人逃往伊朗和俄罗斯。面对难民潮,俄罗斯于1897年正式允许哈扎拉人入境。1903年,语言学家古斯塔夫·拉姆斯特德可能正是与这些难民接触,并记录了约2000条哈扎拉语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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